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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让王基粪土侯
  作者:净海莲风 发表:2008/9/12 22:02:54 等级:5 状态: 阅读:1923
  编辑按:禅让制只是远古时代生产力低下时期的产物。其道德意义是其附庸。是后人基于实现意义附加给那个时代与禅让现象的。在此基础上滋生的种种的关于蔑视权利的情节,大都是后人须要的结果。
  
  凉风缓缓掠过水平如镜的湖面,荡起无数波纹渐渐四散,在午后阳光洒照下,闪耀出大片鱼鳞银亮,将远近碧树倒影碎成点点青翠。岸边有个葛衣人倚块光滑大石而坐,手持一根枯黄钓竿,鱼线笔直,纹丝不动;左腿边放只溅满水渍的竹篓,不时“唏嗦”作响。
  半晌,葛衣人忽觉钓线一沉,提腕看时,一尾两斤多重的鲫鱼“唰啦”出水,拼命扭鳍挣扎;随见不远处树枝摇动,一个中年人身披黄袍,缓步从绿叶间走到自己跟前,长揖道:“重华见过善师兄。”葛衣人抖竿回线,将鱼掷入篓中,挥手道:“罢了。当今天子居然向我这山村野人大礼起来,想必善卷非挨天打五雷轰不可了。”黄袍中年人重华笑道:“多年不见,善师兄居然幽山渔隐,真是好雅兴。”葛衣人善卷“哼”地道:“有什么话直说,不必弯弯曲曲绕圈子。”
  重华点头道:“是、是……”干咳一声,道:“如今先王驾崩……”善卷“嘻嘻”笑道:“先王?不就是你那丈人老儿放勋么?‘岳父大人’也不叫一句,娥皇、女英两位嫂子境况可堪忧哪。”重华“嘿”地道:“他老人家当日虽妻我以二女,这大统践位却是四岳共商所决;善师兄何以只是往翁婿一层上扯干系?再者有些事纵然心知肚明,也不必光天化日地就嚷起来……”善卷“嗯”地道:“那是,你们不就讲究个‘为尊者讳’么?善某从此只作不知;你若还不放心,一刀把这脑瓜子砍去便是。”重华忙道:“哪里能信不过善师兄?只是……”
  善卷道:“怎么?”重华道:“我虽摄政多年,仰仗各路诸侯多年扶持,总算没出什么岔子。而今穀林大葬已毕,百姓尚仍悲哀如丧父母,天下却是不可一日无主……”善卷“哈哈”笑道:“这又担心什么?你不就是个现成的上佳人选?”重华正色道:“善师兄此言差矣。论学识,重华在仙剑流门下绝非佼佼者;至于权谋诡变,更不能与各邦国君同日而语。故此……”善卷“哦”的一声,道:“明白了,你是为寻个代掌政事之人而来。”重华点头道:“正是。”善卷咳嗽一声,道:“莫非善某这点小能耐,也入得你眼么?”重华道:“善师兄过谦了……”善卷“嗯嗯”连声,道:“此事先放一边……你来这里找我以前,总不会一直待在虞山罢?”
  重华面露赧然之色,嗫嚅良久,道:“不瞒善师兄说,我其实先去见了无道友。”善卷道:“哦,是无择么?此人乃北地翘楚。他怎么答的你?”重华叹道:“我才透露出些许口风,无道友便冷笑连连,道:‘想不到你这人莫名其妙之至,身居畎亩,却挖空了心思在放勋老儿门下钻营。因为祖上那九曲十八弯的血亲牵扯,自己胡混也就是了,怎的竟还想以此玷污我?’说完纵身一跃,直投入他所居茅屋后窗断崖下的清泠渊中。”善卷一声长叹,道:“真可惜了。你也是自讨没趣:蚩尤自刎后,涿鹿、崆峒二宗虽还同处一派名下,其实已经势如水火。怎的还想着……”重华点头道:“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善卷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就怕你,那个……嘿嘿……”重华道:“怎么?”善卷摇头道:“没有什么。”
  重华道:“接着我便去了农道友的石户精舍。”善卷倒抽口冷气,道:“你……去了石户精舍?那可要糟!这位百年难遇的南方宗师,是给你逼得跳楼,还是服毒?”重华摇头道:“那倒没有。农道友只是盯着我瞧了一会,道:‘你这人真是劳苦勤力。’说完便和他夫人收拾行装,带着一双儿女,顺风乘船入海去了。”善卷舒口气,道:“总算……人家早已万法自然的道行,又怎会稀罕你这样几乎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的生活?”
  重华唉声叹气地道:“于是我想,这些人都可说是遗世独立的隐士,便似翱翔九天之外的游龙飞凤;尘世间的琐碎事物,也难怪他们听了不耐烦多问,甚而勃然怒发。那就找个在民众中久享口碑之人,料来不至再推托的了。”善卷道:“这主意也还使得。你是去……”重华道:“久闻子州支氏世代诗礼门庭,如今的家主大先生更是远近……”
  善卷“嗤”地一声,笑道:“原来你想请支家出山?我猜人家多半也不会理你。”重华“咦”地道:“你怎么知道?”善卷道:“当年你老丈人就想把位子让给支老先生坐。人家拼命咳嗽一阵,笑嘻嘻地道:‘要论当天子,我小老儿原也绰绰有余……’令岳听了,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大喜,便待拱手让位;老先生又道:‘不巧这两天我梅菜扣肉吃得太多了些,腹胀不止,连带胃气逆涌,于是整个人有点精神恍惚——家国大事,自然也就不便再插手过问。’说完还客客气气地请令丈人喝冰镇藕汁:‘大热的天还在外面跑东逛西,着实辛苦。’”重华“哦”的一声,点头道:“记得你以前做过他们家西宾,当时也在座?对了,大先生的兄弟不就是……”善卷点头道:“支氏个个龙凤之资,区区族中事务,哪里用得着兄弟齐上?前年中秋老先生尸解,小先生就央我带他回山学道了。”重华道:“原来如此。只听先王说过他曾让位于颖水许由而未果,却不知还有这么段插曲。现在回想,到底父子天性,两位的答话可说如出一辙。”善卷笑道:“大先生怎么说?”重华“嘿”地道:“他不停打嗝,好半天才勉强止住,结结巴巴地道:‘我,呃……这一,呃,阵子,呃……家里庖人,呃,呃,老做,呃……夹生,呃,饭……’连说带比了大半个时辰,才算讲清楚自己饮食不当,身体欠佳,实在无法胜任理国之事。”善卷“哦”地道:“如此这般,你就找上我了?”重华连连点头道:“正是。还望……”
  善卷“哼哼”连声,道:“你家先王可曾说过当年许由是如何回答的?”重华摇头道:“没有。”善卷道:“他听完令泰山‘日月爝火’与‘时雨浸灌’的说辞,便道:‘你如今已理得天下大治,却要我为了虚名取而代之么?所谓“名者实之宾”,一个累赘要来干么?好比鹪鹩在密林深处筑巢,其实所需一枝而已;鼹鼠饿得前心贴后背,趴在河边一气猛灌,也不过喝满肚皮。天下很大,可我要来做什么呢?试想:庖人生病,不能下厨,尸祝会放下樽俎去替他割肉做羹么?’这也正是你一路走来遭众人所拒的缘由所在。”
  重华“哦”地道:“那你……”善卷“呵呵”笑道:“我身处宇宙之中,冬穿皮草,酷暑就披件粗布;春耕则勉力农作,秋收便舒坦身心;随日出入作息,心意自得地逍遥天地间。你那基业也真繁华似锦,可我要来做什么呢?唉,说了半天你一句也没懂,悲夫——”说着收起渔具,曼声唱着“形若枯槁兮心似死灰,真其实知兮不以故自持”,转身走进叶涛微微的树林,片刻消失在翠绿浓荫中。
  重华愣愣念叨“我要天下做什么”,猛的回过神,却见满眼青碧,善卷早已不知所踪;耳边隐传歌声,似将弥漫整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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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褦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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