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 加入收藏 站长邮箱
最新消息:

你的位置:首页>小说频道>小说故事>遥知北海问逍游

遥知北海问逍游
  作者:净海莲风 发表:2008/9/12 22:05:15 等级:4 状态: 阅读:1828
  编辑按:颇具辩证观念的文字,具有劝世效果。
  
  黄河滚滚,挟着万股浊浪,从壶口狂泻而下;无数珠沫飞溅,濡湿原已潮浸的两岸。薄暮时分,火红的晚霞渐渐烧透半边天空,给滔滔急流笼上一层血色。
  水激“轰轰发发”声中,两骑白马翻蹄亮掌,翩翩驰至瀑畔断崖,“唏哷哷”一阵长嘶,先后立住。前领之人身穿黄袍,年方弱冠;后随者披件缊衣,已近中年;二人相视,一笑下地,顺着河沿缓缓向上游走去。
  行不多时,黄袍少年四下顾盼,笑道:“如今诸侯毕服,政通民安;大商疆域广阔,远非三代可及。想来这份基业,必当千秋万世,传之无穷——当日被囚阳城,我可怎么也没料到,子氏天下能有大哉此日!”缊衣中年人点点头,也不说话。
  少年“嗯”地道:“皇叔莫非觉得子履所言不妥?”中年人“呵呵”笑道:“大王恩泽万民,德被禽兽……”少年子履忙道:“旁人这般称呼,也还罢了。皇叔怎的也……”中年人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尘’。子棘纵然狂傲,又哪能飞上天去?再者……”子履道:“怎么?”中年人子棘道:“‘毋不有功於民,勤力乃事’,能用心如此,难道还当不得‘大王’二字么?”子履摇头道:“诰令虽是这么说,做起事来哪能也一般地轻描淡写?即如当年七载大旱……”子棘道:“天灾虽厉,不及人和难得。听闻大王在亳野尽撤猎户三方狩网,说是‘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网’,可有此事?”子履点头道:“那还是初迁居时了。”子棘道:“诸侯闻之,都以为大王‘德至矣,及禽兽’;故能振臂一呼而天下云集,推翻前夏暴政。然而……”
  子履道:“然而?”子棘微笑道:“我当年在仙剑流昆仑宗门下的时候,曾奉师命远赴鬼方以北,穿过穷发而至极地,于中元至阴子时采集玄冰海底的大鲲本命元神珠。”子履猛然听得这一篇与“推翻前夏暴政”全然无干的话,不禁愕然;随口道:“皇叔去那取巨鱼内丹做什么?”子棘道:“有个相传是蚩尤传下的特异药方,非得此物作引,不能有效。”子履点头道:“原来如此。”
  子棘道:“那里是片黑暗不见天日的大海,巨鲲便在狂涛骇浪中沉睡。我当日趴在一块磨盘大小的寒冰上,随波逐流漂到北溟,正值一千三百年地肺开合之时;但见万倾海域内波起涛涌,无数气泡接连自海底钻将上来,便似一锅烧开的沸水。
  “那鲲自唇至尾几绵延千里,这时由于造化玄妙,渐渐化去圆盾般的铁鳞,长起簇簇钢羽,变成背脊之阔千里方圆的大鹏;双翅舒展开去,直如遮天蔽日的绵云。这时海啸已起,波涌处便似一个个雪白的小山头;那大鹏奋起而飞,振翅鼓翼,激起水花三千余里,盘旋直上九霄苍天,向南一飞,六月不歇。”
  子履“哦”地道:“瞧这鹏不出,何以有如此之能?”子棘笑道:“气……”子履道:“气?”子棘点头道:“正是这混沌之中无处不在的气。天地间大到恣意奔腾的野马,小到随风聚散的尘埃,无不因为造化之气相摩而成。”子履道:“原来如此。嗯,直飞九霄……”抬头看了看日落后暗青的天空,道:“如此苍穹,不知道可是其本色?这般辽远广阔,也不知是否有个尽处?”
  子棘道:“那鹏在高空俯视,所见虽也与大王有上下之分,其实也所差无几。”子履“哦”地道:“当真?可它飞那么高做什么?”
  子棘微笑道:“好比行舟,若是蓄水不深,那就难以承载大船;譬如倒杯水在坳塘里,蚂蚁便可借着小草叶破浪远航,但是放个碗就必定粘在地上了——那是因为水浅而船大。同样的,风的强度如果不大,怎能托起庞然巨翅?鹏飞九万里,正是因为借了风力,与广漠苍天融为一体。于焉世间再无能阻拦者,就此直奔南海去了。”
  子履赞道:“壮哉痛哉!真是快哉!”子棘笑道:“那也是可谓‘大哉’的了。然而草莽间有种小鸟叫做蜩的见了,却冷笑着与他的远房表姐夫学鸠道:‘我欻然而飞,往往撞着榆檀枝杈上;有时气力不济,不过飘飘然数丈便坠下;那就在蓬蒿间自在翱翔,也是很快活的。何苦赶过九万里去南海发痴呢?’”
  子履笑道:“这就叫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了。”子棘盯着子履看了一眼,道:“好比郊游的人,带足三餐干粮,晚上回家还觉得肚里饱饱的,唇舌间仿佛还留着午饭的香味;赶百里路的,隔夜就要准备干粮,才能保证行程中不致饿得头昏眼花;如果要去千里之外,那便非得三个月充分备办不可。谅这俩小东西,又怎能明白鹏的志向?这就是小聪明难以明白大智慧。
  “至于学识能够胜任官职,品行可以亲近乡里,德行充分投合君上,以令一国信任,这样的人自视,也不过就如这蜩与学鸠两郎舅罢了。”
  子履一惊,顿时说不出话来。子棘仰天长吁,道:“如果有这么个人,举世称赞而不觉奋勉,众人非议也不感到沮丧;清楚得明了内外界定,辨别荣辱分限,从来都不汲汲于世俗名利追求——大王觉得这般人物如何呢?”
  子履道:“诚可谓泠然善也。”子棘笑道:“是么?我倒觉得却没能有什么建树。”子履“哦”地道:“这还没能……”子棘道:“大王试想:如果我们能乘天地正道,驾御六气变化,遨游在无垠的宇宙,那还要凭借什么俗世外物——即如名利之类的依赖么?”
  子履低着头想了半晌,若有所悟,道:“果然是好。”子棘点头道:“所以古人曾经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正是这个道理。”
  子履只觉一股清凉自脑门直倾入五脏六腑,遍体通透明畅,眼前出现一个从未梦想过的全新境界;放眼远望东逝的浮沉浪涛,只觉以往看得已熟的景色,正有无尽鲜活焕发而出。
  
分享:
责任编辑:褦襶子
网友评论只代表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
用户名:密码:
本文共有 篇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