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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时远贺了无愁
  作者:净海莲风 发表:2008/9/12 22:10:12 等级:4 状态: 阅读:2035
  编辑按:老子都出来了,阁下真是妙笔生仙。不过土著文化对国人的影响还是有其先天优势的。
  
  “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
  “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
  “时周之命,于绎思……”
  云影稀疏,清风徐来;重阳夜冷,皓月皎洁。彭城北郊大片金波起伏的野菊丛中,一个紫袍老者负手而立,淡然看着天际,口中低低呢喃几句《周颂》,任不时拂起的微风将自己两条长垂至肩的寿眉吹得妖娆起舞。
  忽听“嘚嘚”声近,花浪分处,一头青牛翻蹄亮掌,缓缓而来,踏碎满地清华;背上懒懒躺着个麻衣叟,哼哼唧唧,隐约听得几句“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紫袍老者面露喜色,迎上前拱手道:“老道友可算来了,篯某真是好大面子。”青牛“哞”地仰头一甩鼻环,止蹄不前;麻衣叟翻身下地,拱手道:“老聃来得迟了,篯道兄勿怪。你也算活了七百多岁的老东西,竟也还念念不忘于‘面子’么?看来这么些年的修行都是白费啊?”紫袍叟“哈哈”笑道:“七百岁的微末道行,篯铿好了不起么?”
  麻衣叟老聃“哼”地道:“这可真是‘饱汉不知饿者饥’了;试问如今世上帮衬喜事的,哪个不要说两句‘岁月逾彭祖,福华赛范蠡’之类?活着就已经给人当典故一般写进文章里去,你自己说是不是‘好了不起’?”不等紫袍老者篯铿回答,又“嘿”的一声,道:“光顾玩笑,差点忘了今天是来给你这老不死的祝寿……”篯铿“哎呀”连声,摇头道:“老道兄你来便罢了,篯某足感盛情。怎的也效法俗人,送起什么贺礼来?”老聃道:“在你——或者就是令孝子贤孙们,既然未能免俗,把活了一把年纪当美事;我这日日在世上讨生活的,贺礼可也不能缺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书简递了过去。
  篯铿道谢接过,就着明亮的月光扯开看时,只见卷首写着“德道篇”三字;“哦”地道:“这部凝聚你毕生心血的论著,看来是已经完成了?真是恭喜……”一边浏览,一边又道:“似你这般著书立说,能让自家言语传诸后世,千古不绝,才能当得个‘寿’字。否则,纵然长生不老,也不过是空度岁月,有什意思?古语不是……嘿,你自己就这么说的:‘死而不亡者寿’。”老聃叹口气,道:“话是这么说不错。怎奈何天下汹汹,咸以利禄功名为事;我所言虽然易明可行,又岂是喜好奇技淫巧的俗人所能领悟?”篯铿点头道:“这说的也是。”
  老聃叹口气,忽然“呵呵”笑道:“这一路走来,尽遇见些在你寿筵上吃饱喝足之辈,酒足饭饱了还不肯安分守己地回家闷头睡去,一个个都在艳羡:‘篯老儿恁大的岁数,入娘贼,身子骨还是壮小伙一般’,于是纷纷妄自揣测你得享遐龄的奥秘何在。有从吃喝入手的,也有从起居探讨的,更有从祖上血脉摸索的……奇谈怪论迭出,当真百家争鸣,莫衷一是。我瞧得啼笑皆非,只好安慰自己道:‘老家伙虽然至少还有百来岁可活,这等情景以后是再见不着了。’”
  篯铿“嘿嘿”笑道:“得享遐龄?久闻楚国云梦泽的深渊里有种灵龟,其一年抵得过我们人世的两千余载;至于上古时候的大椿树,咱们的岁月风云变幻,流逝了八千个年头,那也不过是人家一个大梦醒来未觉迟的春天罢了。我这点小小年岁,又算得什么呢?”老聃“嗯”地道:“难得你能这么想。”篯铿叹口气,道:“区区七百岁,就已经给当作什么‘人瑞’,高高捧起;便是放屁打喷嚏,也都看成长生久视的秘诀,还一本正经笔录传抄,郑而重之地藏进箱底去——这不是笑话奇谈么?我可真觉着悲哀得紧。”老聃点点头,也不言语。
  篯铿道:“嗯……你刚才说‘这等情景以后是再见不着了’,那是什么意思?当真决定要走了么?去哪里呢?还有庚桑贤侄他……”老聃“嗯”地道:“还是先得去函谷见见关道兄;他虽然后来转投了崆峒宗门下,怎么说也同是仙剑流一脉。也许还要给他的一干弟子论几回道罢?数年来也不是一次提及了,这回就随便谈几句也好。或者干脆笔录一份《德道篇》的副本,大家传看便是;反正不过五千字,省得再浪费唇舌……”篯铿“嗯”地道:“记得你一向不喜欢和人长篇大论地谈个没完;只要见到口若悬河的夸夸其谈之辈,总谓之‘华而不实’。”老聃点头道:“如今纵横世间的谋生辩士一流,当真是个个舌灿莲花;可究其实在,那也不过就是如此。从周室守藏致仕以来,这几年我游历诸国,中原各邦也算看得透了;眼下颇想穿过巴蜀再往西去,瞧瞧那里的异域风光,寻访一下当地的贤人智士,共同切磋。至于阿楚,畏垒山偌大方圆乐土,自有他的快活……”篯铿“哦”地道:“传闻越羌过氐,再翻过重重终年冰封的雪山,不知路程多远的那边世界,生活着许多邦国的人民,其中不乏参悟天地的智者;想来你此去是不愁无伴了。不过这一走……你真就不打算回来了?”言下颇有不舍。
  老聃道:“谁又知道个准信呢?篯氏世居彭城,你又多年在这里过活,家口甚多,当然不能像我这般来去自如。眼下正当乱世,人心离散;大道废弃,诈伪百出。我也只有一言可以相告:‘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篯铿喃喃道:“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嗯,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老聃“嘿”地道:“好啦,时候不早,我也该上路了。大寿之日说这些,俗人总难免觉得有些大杀风景;你么……”说着古古怪怪一笑。篯铿道:“哪里话来?分明句句肺腑之言;不是过来人,焉能感悟如此?又杀的什么风景?我倒觉着这些话很是入耳,该当悬之室中,铭于座右,也好时时警醒……”老聃“哈哈”笑道:“只要哪天你这么一干,彭城小辈立刻‘篯老儿’改唤‘疯子’;可信么?”篯铿“嘿”地道:“那倒也真大有可能。老道友一路珍重。”
  老聃道声“篯兄保重”,慢慢爬上牛背;缰绳抖处,青牛“呼啦啦”打个响鼻,向西便走;“哚哚”蹄声在寂静的夜空中袅袅传出老远。
  篯铿目送老友远去,直待那背影在如水月华下由大而小,渐渐缩成一个细点,终于模糊在青黑一线的天地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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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褦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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