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来,现在就换上。”秀月让芦花把旧衣服脱了,换上新的。那是件浅蓝底浅红花的褂子,芦花穿上,好象换了个人似的。
“妹子,你早该穿上好的了,瞧你,真够俊的!”
芦花被秀月说得不好意思,心里却满高兴,站在那里,使劲的谢。
“来,坐这边。”秀月招呼她坐床边来。
“妹子,想着阿牛那边没信儿,你这边没着落,我心里真是不踏实。”秀月说,“总不好和大伯老蹲一起。”
“秀月姐别担心,每天忙忙叨叨,日子就这么过,也没啥好不踏实的。再说,有你和长河大哥这么好的人,俺真的算是好运的人了!”
秀月看着芦花,就象亲姐姐看着自己的妹妹。她想伸出手来摸摸她,却没有那份力气。
“芦花,姐姐我得了这种病,也不敢和妈讲什么,可是自己心里清楚,也不知还能活几时…”
“你不会有事的!我常常都会来陪你照顾你的。”芦花说。
“你要答应我件事,也算是姐姐求你了。”
芦花没回答,只是看着秀月的脸,看着她眼睛里的凄凉意,心砰砰的跳,不知她要说出什么来。
“万一哪天,要是我不在了,你帮我照看好河阿哥…”
“秀月姐!”芦花听了秀月这一说,急的一下不知怎么答话。
“听我说芦花,你不是总说长河大哥是很好的人吗,他真的是。两年了,他没说过一句伤我心的话,一直守着我。”
“你值得他守呀,秀月姐,你可要好好的…”
“还有,以后你就知道了,我爸妈人很好的,”秀月只管往下说,“我妈心肠可好了,你要有什么事,她一定会象亲娘似的照顾你的。所以呀,往后有什么事,要互相多关照些。”
秀月还没说完,芦花已经泪满面。
“秀月姐你为啥要说这些呢?俺离不开你的…俺宁愿照顾你一辈子,俺做得到…。。”芦花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碎裂了。想着和自己相爱的人,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她把秀月的手抓紧紧的。
秀月看着芦花伤心难耐的样子,强忍着自己的哭意。
要是芦花从来没有嫁过人,事情应该就会不一样……难道说一切都是注好了的。
谁又能知道两个结局哪个更好些,拿什么来作比较…。
“芦花,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伤心了,俺也就是说说,哪会…看看你穿这身衣服,多漂亮啊。”
芦花穿上新衣服时的高兴劲早就不知飞哪去了。
秀月妈端上了一锅炖鸡汤,说芦花脸色不好,要她留下来吃。芦花心里有事,哪还能吃得下什么,只是勉强喝了几口汤。
长河回来了,他的眼睛,一下就被穿着新衣裳的芦花吸了去。
“河阿哥,你看看,芦花穿上这件褂子好不好看呀?”秀月在一旁问。
长河点点头,夸奖秀月主意出的好。
芦花又喝了几口汤,就站起来道别。长河见她脸色不对,推说有事,就跟了出去,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长河大哥,好好照顾秀月姐!”芦花说。
这日从秀月那里出来以后,芦花心里头阴郁。虽说每天忙的事有好多,她几乎每天,都要去看一眼秀月,和她说说话。看着她笑,自己心里就踏实点。有一次,秀月和她讲起小时候和长河玩新郎新娘的游戏。那时隔壁还有别的男孩子,他们也想玩,可没有谁敢和长河争新娘的。长河从小手就巧,每次玩结婚游戏,他都会把秀月的头发往上盘,用秀月妈妈的头钗给她别的很好看。女孩中,美玲胆子最大,只有她老来和秀月争宠。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长河从小眼睛就不往她身上看。
秀月说完,轻轻的叹了口长气;芦花也听的入了神。两个女人都沉默着,想着心事…。。
有一次,芦花把妈妈留给她的布鸟拿了给秀月看。
“妈妈怕我见不到她会孤单难受,就做了这只鸟给我,说看见鸟,就跟看见她一样。十几年了,我一直带在身边。我觉得还真灵,有了这只鸟,好象妈妈一直都没有走远…。不过,真的,有时候,会想得慌,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
秀月端详着芦花的布鸟,看着芦花,看着她那思母心切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