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二十二女伴走远了
第二天,长河起晚了些,太阳升高了。他轻轻的起来,看见秀月还在睡,就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进到了木工房。
他把做好的两扇门放推车上扎好了,就出门去送给人家。
长河在镇上那户人家那里逗留了一会。他帮他们把门装上了。主顾很喜欢他的手工,留他多聊了几下。还说有辆老旧的推车,他们不要了,问长河要不要,很便宜就可以卖给他。
长河看了看那车,是也不怎么能用了,不过他看上了那两个轮子,他想可以用它们来给秀月做个可以活动的靠椅,这样秀月就又可以坐起来活动了。这么一想,他就要了这旧车。
他不敢多耽搁,把旧车装他的推车上,和那户人家道过别,推着车就往村里走。
刚进村,迎面来了两个孩子,一个是那个哑巴男孩,另一个是和他一起拾牛肥的伙伴。他们慌慌张张跑到他跟前,手不停的往他家的方向指。
“怎么了?啥事?”长河问。
哑巴男孩使劲捅着他的小伙伴,他的小伙伴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快回家瞧瞧,你家里出,出事了,很,很多人呢!”
长河预感不妙,三步并做两步往家赶,快到时,迎面跑过来美玲。
“河哥,你上哪儿去了?!秀妹她,她......”
“她怎么了?”长河脸色变的铁青。
“她,她过去了!”
长河扔下推车,跑进屋里。惊呆住了。
秀月斜躺在床上,被子也没盖,脸和嘴唇发黑,一道长长的血迹,从鼻孔里一直往下......
长河一把将秀月抱了起来,使劲晃着:“秀妹你怎么了?醒醒,醒醒呀秀妹,我给你做个能动的椅子,你就能走路了,快醒醒呀秀妹......”
秀月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身上还有温,鼻孔里却没有了气。长河一看床边,一包毒鼠药的纸包散开着,里头差不多是空的,再看看秀月的嘴唇,还留着药痕......
长河抱着秀月到了家里的水缸边,舀起一瓢水就往秀月嘴里罐,怎么也进不去。见美玲在一边,就催她:“快!帮帮我,给她喝水,多多的喝!”
美玲蹲下来,帮着扶着秀月的头,用手撑开她的嘴巴,让长河往里罐水。
水全都流了出来,湿了秀月一身。
“没用了,河哥,她走了一会了。”美玲说。
长河顿时哭出了声来:“都怪我秀妹,没有看好你,没有照顾好你。我对不住你啊秀妹......秀妹!我说了会陪你一辈子的,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能这样啊......”
秀月的父母都到了,人也越围越多。
秀月的父亲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秀月妈过来蹲在女儿身边,又是哭又是嚎,旁边的人也不知她嚎哭里说的是什么。
芦花来了。她穿过人群进了屋,牛奶瓶子从她手里滑落,牛奶洒了一地。
“秀月姐!秀月姐!”她叫着,一下就跪倒在秀月身边。
“你怎么了呀秀月姐?”她看着秀月那没有了表情的脸,“你听见我说话了吗秀月姐,你应我一声,你看看我呀......昨天还好好的......俺说过不能没有你,你怎么丢下了我呀!俺说过有我在,不用愁的呀!”
美玲看着她,突然说:“河哥呀,秀妹哪来的老鼠药哇?”见长河没回答,就冲芦花说:“我早说过了,你是猫哭耗子。我堂妹哪来的老鼠药?八成你帮她的吧?”
“什么老鼠药?我一点都不知道啊。”芦花抬起泪脸看着秀月:“秀月姐,你真傻呀。。心里有啥,怎么不跟俺说......怎么这样寻短......”
“别装了,整天来套近乎,你会不知道?!没你出主意暗帮忙,我堂妹成天躺床上会有这么大能耐?”
美玲这一说,人群里就叽叽喳喳说开了。
“这个芦花是谁呀?”
“我告诉你们好了,”美玲站了起来,“她是从南村那边来的,她有个男人,自己也不怎么的就跑咱们村来了,整天和我堂妹蹲一起,装可怜,她可是打我河哥的主意呢。堂妹会寻短见,就是因为她!”
人群里声音更大了。
“这样的女人呀,真是不要脸!”
“祸水!”
“扫帚星。”
“还是让她回南村去吧!咱这里清静些!”
“唉,秀月真可怜......”
“你收声!”长河对着美玲吼了一句。
秀月妈也说了话:“玲儿呀,可不能冤枉了好人呀。老鼠药不是你自己跟俺说月儿要的吗......芦花和俺月儿可是好姐妹,俺知道她的。月儿福薄,怨就怨俺生了她没养好她,没给她个好运,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想到这一层。可怨不得别人呀......”
芦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秀月的脸,不停的淌着泪,周围的声音她都听不大见。
她知道自己最要好的女伴走远了,她想和她说说话,可是嗓子象突然哑了一样发不出声来。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她一把。回过头去,是石伯。
“走,跟我回去。”石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