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制的钓钩还不能抵抗大鱼的攻击,但也总还算能有所收获了。兴奋与遗憾参半中,我开始琢磨如何使钓钩变得硬度大一点。到底什么东西能成为我做钓钩的新材料呢?
当时,家中凡是与金属有关的东西都纳入了我的选材范围。但事情并没有想像的那样美好。当时是物资比较贫乏的年代,要找到一样符合做钓钩的材料的确不容易。在不断地寻寻觅觅中,几种新材料的钓钩又在我手中诞生了。
一种是用小铁钉做的。两厘米长的小铁钉也算是做钓钩的确不错的有用之材。把小铁钉带尖的一端锤扁后,用凿子凿出钩尖和倒刺是比较容易的,难就难在把它变成钩状。家里只有一把钳子,要把铁钉弄弯的确是高难度动作。我当时是用钳子钳住凿好了钩尖的一端,然后用力地把铁钉帽往石头上按住,使出吃奶的劲也只能把铁钉稍微弄弯一点点。当时就想,有两把钳子就好了,而且暗暗发誓,将来有钱了,俺一定要买它一箩筐钳子,左手拿一把,右手拿一把,睡觉还要拿它当枕头,呵呵。
铁钉虽细,但离钓钩要求的粗细程度还是有很大的距离的,在费力地把它弯成钩状后还要进行深加工,那就是如何把它弄细起来。这个可难不到我。就用锉刀来对付它了,用钳子把它钳稳,用锉刀慢慢地锉它。要在老爸不知道的情况下,在还要保证上学做个好孩子的情况下。这项工作秘密地进行了。
一般是放学后,趁着父母下地干活还没有收工。我就飞快地生火做饭。(我从一年级开始就学会煮饭了,每天放学后都要煮好饭,然后等父母回来再煮菜,这样多少也算为父母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在做饭的同时也就开始了锉钓钩的工作。由于锉得太投入了,有时不注意掌握煮饭的火候了,那段时间我煮的饭经常不是夹生的就是煮糊了,也招来不少的父母的埋怨。在为了保证我的地下工作的正常进行,面对父母的唠叨,我只好连连认错并不断保证下次做好。父母对我的过失还是比较宽容的。难就难在弟弟和妹妹经常在父母面前充当了告密者,少不了又吃了一回“竹笋炒网”。
一颗小铁钉锉了三四天才达到了担当钓钩重任的要求,可是我却大失所望。原来小铁钉锉成钓钩后,由于在锉的过程中不断的发热,也会变软的。本来主就是铁做的嘛,把它锉细了不也就成了和细铁丝一样了。费了老大的劲到头来还是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我心中非常的懊恼。
现在想来,人生的旅程中太多像我用铁钉做钓钩这样的结果了。对生活缺少思考或者盲目地做事,虽然努力了或者自己认为付出了很多,到头来却是还在原地踏步,一无所获。
小铁钉被认为不行后,我想到了妈妈的缝衣针,但针非常地脆,不好弯曲,在折断了两颗针后,我终于想起了铁匠打铁时要把铁用火来加热,烧得铁通红后才进行加工的。如是我也试着把缝衣针用火烧过的后再把它弯成想要的形状,真的还让我成功了。用缝衣针做的钓钩非常的锋利,但要把它系牢却有点困难,因为针眼太小,而且直接把线系在针眼里钩柄就会太长,容易把钓线磨断或者断钩。但它还是比细铁丝钓钩强多了。用了一段时间缝衣针钓钩,逐渐地可以钓上几尾大鱼了。缝衣针钓钩钓鱼最致命的弱点在于它没办法弄出倒刺来,大鱼挣扎得猛烈点的话是很容易脱钩的。但当时这些都是些不是问题的问题了,只要有钩钓鱼且能上大鱼就行了。
虽然钓上了鱼,可是我并不高兴,因为这毕竟是地下活动,每当老爸问我鱼是怎样来的时,我实在不敢如实回答是钓来的,因为我从老爸工具箱中偷偷拿出来的凿子已经由锋利变成了锯子形状,不知要磨多久才能让它重新锋利起来。还有那锉刀也是严重磨损了。这些都让我担惊受怕的。
记得就在那个学期,我们学习了一篇课文《金色的鱼钩》,学习完课文后,头发花白的老师问我们学习课文后有什么感想。我第一个举手并回答了问题。当时我是这样回答的:“李老师,我觉得哪个红军战士钓不上鱼肯定是他钓钩做得太大了,让鱼看见不敢吃钓,如果我是那个红军战士,我会把钩做得小一点,在一个地方钓不上鱼我马上换一个地方,肯定能钓上大鱼来,这样就不会有人被饿死了。”听到我这样回答,李老师的脸马上由晴朗无云变成了乌云漫天,而同学们在下面则是哄堂大笑。我一脸得意地坐到了位子上。“你,你,……”迎接我的就是一阵疾风暴雨的批评外加一大通的革命传统教育。可我一句话也听不进了,只是在下面小声的啫哝着:“本来就是嘛,可惜我不是那个班长,如果我是肯定大家都有鱼吃,而且不会有人会饿死了我就会拿缝衣针做钓钩嘛。”后来多事的同桌又把我的话告诉了老师。老师更加生气,亲自到我家进行了隆重的家访。把我在课上的表现告诉了老爸。
至此,现代版《金色的鱼钩》完美谢幕,在老爸的一再追问下,我坦白了自己做钓钩的事,并交出了早已面目全非的作案工具。当老爸看到给我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凿子和锉刀时,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到了我的屁股上。我对天发誓,那巴掌的味道的确让我回味了好久。
我被老师家访后的第三天就是星期六,屁股上的痛感还没有消失的我慵懒地躺在床上不想起床。百无聊赖中却听见老爸在房外大喝到:“鬼仔,还不起床,太阳晒屁股了,不去钓鱼了。”“不想去了。”“真的不想去了,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就把钓钩拿去给别人了的哦。”有钓钩,我不会听错吧,我呼地就从床上溜下来。只见老爸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包东西。我拿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十多颗钓钩和钓线安静地躺在上面。
感谢老爸,感谢李老师的家访,呵呵,俺又可以去钓大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