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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状态:
在村官间
位置:现代小说·乡野风情
作者:茨平
发表:2011/9/1 16:20:18
阅读:82839
等级: ★★★★
编辑按[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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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麻烦大了
第46章 切手
第47章 数鸭
第48章 借鸭
第49章 借鸭2
第52章 挖坑高手
第57章 必然事件
[连载结束]
美女的苦水
  
  经过十多天的苦战,村民们把分到自己名下的山整得差不多了。山上,没有先前那份热闹。陈副乡长组织了村官们进行了一番自查,基本还满意,就等乡政府派人来检查验收了。大家都受了表扬,唯独谷立红挨了批,事情摆在那儿,韦春花分到的那块地还没整完。陈副乡长相当严厉地对谷立红说:过两天乡里要来检查验收了,到时还没有搞完,影响村里,看我怎么收拾你。谷立红本想跟领导解释一下,陈副乡长狠瞪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没办法,谷立红只得走,用小跑步走。小跑步争取不了什么时间,但小跑步是个态度。谷立红在小跑步,声音后面追上来:瞧他小样的,小跑步都搞上了。接着是一片坏笑声,幸灾乐祸的坏笑,相当刺耳。被人孤立的滋味真不好受,谷立红只有装作没听到,继续小跑步。
  到了韦春花家门口,韦春花正扛锄头出门。谷立红说:你多带一把锄头吧。韦春花说:逼得再紧,也没法一手使两锄呀。谷立红说:人人都夸你聪明,你怎么犯傻了。韦春花笑了,明白谷立红的意思。她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两人来到山上,山上空旷旷的,只有他俩人。谷立红举起锄头,嘿哟嘿哟地挖起来。他早就想帮她挖地了,只是前些日子人多,有点做不上意思,怕人说自己什么,也怕人说她什么。现在好了,山上只有他俩个,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帮她挖地了。你真挖呀,韦春花说,别挖别挖,我能行,说着便来抢谷立红手中的锄头。谷立红不让她抢,这么一拉二扯,谷立红的手碰到她腰上,她脸刷地红了,他也如触电一般,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静止了连空气都静止了。过了一会儿,韦春花低头挖起地来。谷立红也低头挖起地来。谷立红知道,她嘴上不让帮忙,心里可想有人帮忙呢。谷立红心里高兴着。挖了一会儿,韦春花说:真不好意思,让你当干部的受累了。谷立红说:要说不好意思,该我我,分这么多活你干,累坏了你这个大美女,哪天杨平兄弟回来了,还拿刀把我砍了。韦春花笑了,说:你个大知识分子就是会说话。谷立红说我哪是知识分子呀,我是老谷家的败家子。然后历数自己怎么样不会读书,怎么样考得一年比一年差,老爸怎么样把自己拽进学校,自己又是怎么从学校逃出来,老爸又是怎么想把自己累趴下,说着说着,把自个眼角说出泪花来。韦春花说你老爸真是个好老爸。谷立红说老爸是好老爸,可我不是好儿子。韦春花说可你命好。谷立红说我真的命好吗。韦春花说当然命好,稀里糊涂就当上官,不是命好是什么。一说起当村官,谷立红是肚子苦水,说这官怎么怎么样不好当,一个个怎么憋着不同的心眼,自己又是怎么样被误会孤立。韦春花听了,说:原来当官也有苦恼呀,我以为当官尽是美事呢。就这样,两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谷立红从没有与人说过这么多心里话。心里话说出来,心里痛快多了。韦春花也从没与一个男人说这么多话,脸上忧郁的表情散去了,只剩下些笑容。说着说着,谷立红突然问:你一个湖南妹子,嫁到江西来,你和杨平兄弟肯定有段浪漫的爱情故事吧。韦春花叹了一口气,说:我哪是湖南人哪,我是广西人,说是湖南人,骗你们的。我和杨平兄弟,哪有什么爱情故事呀。我那是被追得无奈,其中的苦呀,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她用汗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我本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心中的苦自己咽下。我晓得,你心好,说给你听。你也不会笑话我,你千万不要往外说哟。
  自古天才多难,红颜薄命,这句话套在韦春花身上一点儿也不为过。她老家在广西靠云贵那边的大山里。山里有好水,好水养女人。她长得太漂亮了。长得漂亮是女人的资本,可她却因为漂亮惹来了麻烦。她被本地的一个地皮瞄上了。地皮叫黑皮,赌钱打架斗殴,是当地出了名的惹事混混。身边有几个小青年,天天惹事生非。比如,他去小店买包烟。红梅烟当时是四块五一包,他扔出五块钱,说不用找了。店主哪敢多要他的钱。店主把五毛钱找过去。黑皮火了,立马一拳暴打过去,把人家的两颗门牙打掉。说:我说不用找了就不用找了,这么不给面子。比如,春节时,一些外出打工的人都会回家过年。有位小姑娘,长得不怎么样,打扮得却相当花俏,这已让黑皮很看不顺眼了。加上,这位姑娘在地摊买东西时用普通话与小贩交流。黑皮更是气得不行了,不就是个打工仔么。在外面喝了几口自来水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使一眼色,几个小青年围了上去。小姑娘吓坏了,惊恐不已地说:你们想干什么?黑皮说不想干什么,只想给你上上政治课。话没说完,便抢过姑娘的行李包,把里面花花绿绿的衣服全拎了出来,掷到地沟里。地沟里什么污渍都有,小青年们一不做二不休,使着劲儿在衣服上踩,好象在跳迪斯科,嗬嗬地起哄。可怜所有的新衣衫。小姑娘哇哇地大哭起来,黑皮还振振有词:哭什么哭呀,不许哭,一个臭打工的,摆什么臭谱,有家乡话不会说,说上普通话了。这次只是轻微地教育你一下。下次再敢臭摆,小心我扔你到链子坑去。链子坑是本地的乱葬岗,坟墓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有许多已塌了,露出森森白骨,白天没人敢去,到了晚上比恐怖电影还恐怖。小姑娘吓得哭都不敢了。这样一个活祖宗,缠着韦春花说要娶你做老婆,哪个敢嫁给他。他却不依不饶死缠烂打,全家人都活在恐怖之中,左邻右舍都不安生。起初,父母想找个人家把她随便嫁了,说了十余家,没人敢来提亲。没办法,韦春花只得跑到外面打工。本以为到了外面可以清静了,黑皮不知从哪儿打探到的消息追上来了。她吓坏了。她在一家小餐馆做服务员,那种专为民工提供廉价饭菜的小餐馆。老板怕麻烦要撵她走。她呆下不去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角落里,想想都后怕。她必须走,走到一个黑皮打烂脑子浆也想不到打探不出信息的地方来。
  韦春花想了好久,便把目光锁定在杨平身上。杨平在一个附近的工地上干活,时不时会来餐馆吃饭,从不与人说话,没人知道他姓什名谁何方人民。看他人那个样子,人还老实本分。韦春花思想斗争了好久。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是有点太委屈了自己。可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算了,只要能平安过日子就行。韦春花是个怎么想就怎么做的女人。当天夜里,韦春花跑到工地上找杨平,一开口就问:如果我嫁给你,你敢带我走吗?杨平傻眼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简直是天上的仙女。杨平怀疑她脑子烧坏了。韦春花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情况说与他听。杨平大喜,有这么漂亮的女人给自己做老婆,而且不用花一分钱,简直就是董郎遇上了七仙女。当天夜里,工钱也不要了,两人挤上火车,消失在黑皮的视线之中。谷立红听完,吃惊不小。想象力再丰富也想象不出这出戏。他大发感叹,一则叹韦春花命真苦,二则叹杨平的狗屎运太好了。这么好的狗屎运怎么不会让我撞上呢。韦春花说:你说什么呢,人家一肚子苦水,你还取笑我。谷立红抬头看了看天上恶毒的太阳,说:这么说,你与家里人没联系了。家里人不会急坏呀。韦春花说家里人知道我找了个好人家,能放心。谷立红说我从没看到你家里来信,你们怎么联系的。韦春花笑了,说:我有秘密通道,我不告诉你。韦春花笑得有点得意,她告诉谷立红,为了彻底死了黑皮的心,也为了让家里人有个安静的日子,特意让家里人演了一出戏,进城抱回一个黑匣子,当作自己的骨灰埋了。谷立红听了,连夸她有心计。韦春花说什么心计呀。有家不能回。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我是被逼得没办法,一个小老百姓,只求过平安日子。谷立红无语,是呀,一个小老百姓,只求平平安安过日子。可是,在这求的过程中,又有多少辛酸呢。
  
  韦春花那块地在谷立红的帮助下终于在乡检查前完成了。乡里检查了,得出的评语是良好。陈副乡长很高兴,说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我感谢大家。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乡里已将我们村当作重点报到县里,据可靠内线消息,全县的现场经验交流会将在我们村举行。村官都欢呼跃雀。村官们能见的官只有乡领导,县领导怎样,没见过。若是能与县领导握握手,那是很美的事情,到时候,该是一种怎样的热闹场面呀。当然,村官们欢呼跃雀的样子,多做给陈副乡长看的,领导高兴了你不跟着高兴领导会认为你不跟他一条心。五百瓦最高兴了。因为陈副乡长找他悄悄谈过话,说他这次极有可能升为正乡长,到那时候,会极力提拔五百瓦进乡政府。虽是乡聘干部,但乡聘干部会有机会转为国家干部。五百瓦悄悄地找张二丫叶青说话。说他进乡政府了力荐张二丫当村长叶青进村班子。把张二丫美得合不拢嘴,天天与五百瓦猫在一起,把谷立红凉在一边。最惨的是谷立红,村里,只有在吃饭的时候看到谷立红的影子。他可不敢猫在村里自讨没趣。吃完饭他就推着自行车在村道上漫无目标地走。有时会停下来,看公路两旁的山。山上,已没有绿色了,一片黄。山腰以上,黄泥巴连成一条直线,看是哟好看。山脚下,一条条水平带。人的力量真大呀,他发出感叹。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些整好的地,将来种什么果树,种了又归谁。乡里没说,村里也没说,他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哪是消灭荒山,这是创造荒山,他想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想想还是算了。提出来,又会惹很多人不高兴。若干年之后,谷立红看到很多地方的果园。所在那个宋城市也成了有名的脐橙之乡,那时候他就想,许多好事情,都是从坏事开头的。只是大桑坪那块地,至今乃是一片荒山。
  又过了一些日子,消息准确地来了。现场会没有到大桑坪来开,连乡里都没份,被邻乡的一个村拿去了。县里只派了个检查组下来。检查组却去了另外一个村检查。据说是抓阄抓的。检查基本合格,领导没挨批也没受表扬,陈副乡长大骂邻乡的书记乡长使坏,又说县领导偏心。骂完之后叫村官们来打麻将。打起了麻将就把不高兴的事丢五宵云外去。五百瓦进乡政府的希望落空了,张二丫当村长的希望落空了,叶青照列当他的小组长,他们虽有点失望,心态仍然是很平静,一切回到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