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政府来了位新的妇联主任,是北方人,年轻漂亮,又是个大学生,不知道迷倒了乡政府多少男生。北方人不吃辣。围镇乡政府全体领导干部清一色怕不辣。为此,乡炊事员必须为她单做一份菜。一般干部搞上特殊化,她自己都过意不去。但特殊化又不得不搞,所以人际关系很重要,特别是炊事员。妇联主任便向陈副乡长打听炊事员的尊姓大名,免得以后喊他时不用叫哎哎,一二回叫哎哎,没什么,老叫哎哎,多不礼貌。陈副乡长告诉她,炊事员姓伙名计公,以后你就叫他伙计公。伙计两字,在围镇的方言中,泛指地下情人关系。男减女喊伙计婆,女喊男喊伙计公。妇联主任初来昨到,不习本地方言,见到炊事员便相当礼貌地喊伙计公。在乡政府院孑里,炊事员乐得占小便宜。乡政府院内大小领导干部一听到她直喊伙计公,都乐得东倒西歪。她却浑然不觉。有次在大街上,老远看见了炊事员大声喊:伙计公,伙计公,等等我。此言一出,犹如天籁之音在街市上空飘荡,一条街上的汉子妇娘们是惊得瞠目结舌,然后是恍然大悟,轰然笑坏一大片街。炊事员差不多要钻地缝了,可怜地无缝。他很严肃地告诉她,伙计公万万喊不得,并把伙计公作了一番名词解释。妇联主任此时才明白上大当了,难怪那些人老挤眉弄眼坏笑。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去罗书记那儿告陈副乡长的状。身为一把手的罗书记早乐得不行了,却要使劲地憋住说些安慰的话。从此之后,乡里每逢开领导班孑会,罗书记必会指着陈副乡长笑骂道:你这刁官呀,良心太坏了。所有乡领导好一阵孑好开心。
张二丫讲的这个段子,的确十分搞笑。所有村官笑得没办法。谷立红一阵笑没吃住,几粒米饭几许辣椒趁机挤进气管里,呛得鼻涕泪花一起到脸上来凑热闹。他那惨样,又引发村官们一阵开怀大笑。
村官们的笑声还未完全消失,李志平又来劲了,讲起有关塑料鸡的故事来。
此故事出自本村。
有次,陈副乡来到村里指导工作。他是驻本村乡级领导,领导不比干部,十天半月才来一次。领导的待遇就是好,刘麻孑递上一包金圣烟作见面礼。陈副乡长重重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浓痰,说这几天熬夜上火了,嗓子直冒青烟。五百瓦立即吩咐张二丫去买只鸡娘子来做鸡汤。鸡娘子是那种长大了还没下蛋的小母鸡,做鸡汤喝比王老吉还清火气。陈副乡长与五百瓦刘麻子胡麻子上楼打麻将。鸡娘孑已藏身高压锅中汽化为鸡汤,不一会儿,清香四溢。李志平从外回来,口渴得很,闻着鸡汤香直奔厨房,揭开锅盖要先下手为强。做饭嫂说这是做给陈副乡长吃的。李志平说没事,缸里有的是水。李志平喝了鸡汤添上水,美滋滋地上楼看打麻将。张二丫早就惦记鸡汤,见李志平嘴角存在油珠子,心想不好了,让歹人先下手了。她拉了一下谷立红,两人心花恕放来到厨房下,一人一大海碗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再加上水,再是心满意足回楼上接着看打麻将。王有才从他俩嘴角暴露的笑意猜出什么,一转身便溜下了楼。他是猛烧几把火才弄到一碗鸡汤喝。喝了鸡汤添上水,他慢悠悠出来散散心,见会计室的门口老黄在擦眼屎。老黄做帐做累了,出来醒醒神。王有才朝他努努嘴指指厨房。老黄猛然想起什么,心喊一声我的妈哟,射出的箭一般冲进厨房。老黄喝的鸡汤已是清淡寡味了,他偏偏要努力分析出什么来。做饭嫂笑个不停,说你喝的已是第四道了。老黄说第四道就第四道,比没喝上总要强。待陈副乡长来喝时,已是纯正的白开水。他努力地咂咂嘴,说:这鸡汤怎么没鸡汤味呀,莫非你们弄了个塑料鸡来蒙我。当时,大伙不动声色,过会儿会笑趴下了。
李志平讲的故事,立即勾起了大家的美好回忆。刘麻子学着罗书记的口气,对着村官们指指点点:你们这些刁官呀,良心大大地坏。然后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整个用餐过程,就是欢声笑语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