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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官间
位置:现代小说·乡野风情
作者:茨平
发表:2011/9/1 16:20:18
阅读:82822
等级: ★★★★
编辑按[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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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麻烦大了
第46章 切手
第47章 数鸭
第48章 借鸭
第49章 借鸭2
第52章 挖坑高手
第57章 必然事件
[连载结束]
大话村官选举
  
  秀才,你过来,张二丫老远就朝谷立红招手,喊。谷立红装作没听见,不理她。他恼他们叫他秀才。他们撰外号撰上瘾了,撰了一个又一个。以前,高中生的外号,叫得他直起鸡皮疙瘩。心里虽不爽,无奈叫的人多了又阻止不了,高中生就高中生吧,认了。才认下不久,又起了新外号。叫高中生,仅限于几个村官和部分村民,秀才这个外号,传播速度才叫快,没几天功夫,乡里村里干部群众老人女人爷们的一起叫,搞得他想不认都不行。特别是一些小屁孩、鼻涕还没擦干,见着他,欢喝起来,秀才秀才,有个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搞得他脑也不是火也不是。
  说实话,谷立红的外号从高中生转变为秀才,是人生的一大进步。乡政府海莲书记,喜欢写些诗。算是文学爱好者。来到围镇当领导没多久,便鼓捣乡团委乡妇联乡广播文化站合在一处成立了个文学社,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绿草地》。乡下人,不知道文学是什么东西。谷立红虽是高中生,当时也不知道文学是什么东西,想,大概是很给领导挣面子的东西。因为上升到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的高度。乡党委政府很重视,县委宣传部也很重视。拉了一大帮人入伙。基本都是政府机关七站八所的干部,还有部分老师。好象,全是干部入伙,不符合三个代表精神,无法具有广泛代表性。海莲书记发出话来,每个村至少要推荐一人入社。罗海莲,虽是个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村官们知道,她是官宦人家。她家族中,她的官是最小的。有如此强的家族背景,她发了话,虽没有用红头文件,各村都相当认真对待,报了一两个人的名字上去。大桑坪村刘麻子五百瓦特地召开村委班子会研究。研究结果,大家把手指指向谷立红。在村里,只有他文化水平高,舍他还有谁。名单报上去了,谷立红也去了乡里填了表。原以为,填了表就万事大吉了,没多想,过了两月,海莲书记找他谈话了,问他怎么没向《绿草地》投稿呢。既然成立了文学社,就要有个交流的平台,搞了本油印小册子,是社员就必须投稿,挑好的印出来,大家相互看。谷立红说我不会写,上学时作文没过六十分呢,肯定不行。那会儿,会写文章的人在谷立红心目中那是相当了不起的人。他是作田佬与了不起是不搭界的。海莲书记说:你没写,怎么知道不行。然后下了个死命令,必须交一篇稿子,否则云云。在乡里,谷立红是把海莲书记当大树靠,大树发话了,他得当任务完成。可怎么写呢,他脑子都想炸了,也写不出几个字来。他去乡里向妇联主任请教。乡里有很多男干部,他比较色相,就是喜欢找女人,特别是长得好看的女人。妇联主任说她的脑子还更大,写了三天只写出新时代的农民六个字。海莲书记又把他叫过去,给了他一本书,叫做《作家谈创作》。谷立红熬了几个通宵,书是看完了,事还没整明白。书中讲的好象全是道理又全是废话。为了提高大家的写作水平,海莲书记特地请了个作家来讲课,据说,他出了几本砖头厚的书。课讲完了,大家都请他在笔记本上签名。谷立红也挤过去,趁着签名的机会,谷立红说:你讲那么多,我似懂非懂,你能不能用一句话告诉我,好让我记得住。作家乐哈哈的,说:行,你就写你最熟悉的东西。当时谷立红还是没搞明白,最熟悉的东西,吃饭睡觉闲聊忙活,这些最熟悉呀,这些能写成文章,蒙人吧。就在他脑细胞快要被杀死时,一件事,让他灵机一动。是他去黑姐小店买东西,村里买东西张二丫老支他跑腿.人还没进黑姐小卖店,就见黑姐老公捧住黑姐脸亲了一下,他们以为没人呢,结果让谷立红看见了,有点不好意思了。谷立红一下子想起他们俩的爱情故事,蛮有意思。在村里,只有他们俩属于自由恋爱。他俩谈恋爱的段子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没人不知道。
  那时,丁字路口还没这间小卖店。小卖店是他们结婚后做起来的。之前,黑姐在这个地方摆了个地摊专卖葵瓜子。丁字路口是村里的交通要道。村民进出必走这里过。旁边有座小学,大桑坪村最高学府。黑姐在此摆地摊,说明她很有商业眼光。每当有人走地摊前过时,特别是小朋友来了,她一手抓起一把瓜子,让瓜子从掌心中慢慢落下,拉长声音喊:卖瓜子啰,又香又甜的瓜子。她人虽有点黑,但笑得甜,声音更甜,吸引了不少人驻足买瓜子。特别是小朋友,估计上课都定下不心,一下了课如群马蜂一样围上来。有位小伙子,每天都要从地摊边过。小伙子被甜甜的笑容甜甜的声音吸引开始注意她了。因为注意了,发现了黑姐不少秘密。黑姐的小称子有问题,另看一两称得翘得老高,其实顶多有九钱。心想,这黑黑的妞蛮会赚钱啰。又过了段时间,他又发现黑姐搞创新了,她搞来一些旧报纸,事先一两一份包好。包成锥形。来买瓜子的,一包一给,省了好多事。拥来再多的小朋友也不会手忙脚乱。更重要的是,一包瓜子连报纸也只有九钱,也就是说,报纸也当瓜子卖了钱。这小女子太聪明了。小伙子动了心,思,若能娶此女子做老婆,日后的小日子过得那个美。小伙子为了追黑姐,当然得从讨好她开始。每天从地摊边过时,都要买一包瓜子。买瓜子时有事没事找话说。天天买,天天买,两人因为瓜子熟悉了。小伙子认为时机成熟了,有次趁四下没人,鼓足勇气向黑姐求爱。黑姐说不行,我不能嫁给你。小伙子急了,说:难道我人不好?难道你不喜欢我?黑姐说:不是不是,你人好,我也喜欢你,但我就是不能嫁给你。为什么呀?小伙子简直急坏了,问了又问。黑姐被逼问得没有办法,才说:你一个大男人,天天买瓜子吃,这么好吃,肯定是个乱花钱不顾家的人。这个回答彻底把小伙子打晕了。自己会去常买瓜子吃,只是为了讨好她套近乎,怎么就落了个好吃的印象呢。当然,事是能说清楚的,小伙子与黑姐还是喜结良缘。现在,人家小日子还得那才叫美。
  这个段子很有意思,与所有电影里的爱情故事都不相同。谷立红想了想,何不把这个故事写下来。想到了便动手。写得相当顺手,取了个题目叫《卖瓜子的姑娘》。把地点改了一下,丁字路口是县城的丁字街口,小伙子变成了小厂的工人。稿子写成后,兴冲冲地拿给海莲书记看。海莲书记捏了捏稿子,说:谁说你不会写呀,你看,你一写就写成了这么长的文章。海莲书记这句话对以后的谷立红影响很大,至今他还认为,稿子是越长越好,能把稿子写长,那才叫本事。海莲书记当即看完了,他心忐忑地等待评判。海莲书记笑了笑,说:还真有点意思,就是没有弘扬主旋律。谷立红当时不知道主旋律是什么东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主旋律就说明稿子不行。不行就不行吧,反正他也没有指望什么。他写稿子只为完成任务,稿子交上去了,任务完成,领导没办法说他什么。后来,谷立红知道,海莲书记原不打算在《绿草地》的小册子印出来,只是稿源太少了,没办法,只好放在屁股后面凑数。又过了几个月,海莲书记乐哈哈地告诉谷立红,他那篇稿子被一家文学期刊选用了。原来,乡里把打印好的小册子,每个社员发一份,乡里的领导县里的领导,县宣传部县文联文化局文化馆和一些期刊杂志报纸都会寄去。她并不指望能开什么花结什么果,只是向上一级领导部门表功,我围镇乡在党委政府的领导下,群众文化生活相当丰富,精神文明建设有声有色。海莲书记捶了捶他几下,说:好小子,行呀,有两下子,好好写,努力把自己写成一个作家。人是经不住夸的,一夸便会忘形起来。谷立红到现在还会坚持写点稿子就是被海莲书记夸了落下的病根。有稿子被期刊选用,在这个山乡小镇引起不小的反应,加上海莲书记到处宣传,他一下子成了名人。连乡长在一年一度人大会上政府工作报告也上一句:我乡文化事业得到篷勃发展,精神文明建设有声有色。谷立红创作的短篇小说得到发表。事儿很快传入大桑坪村官耳中。他们都怪模怪样地看着谷立红。这小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有次饭桌上,刘麻子若有所思地说:会写文章呀,要是在早先,应该叫秀才了。秀才这个外号从此以不逆转的大势在乡村传开。人们见着他就喊秀才。他不喜欢秀才这个外号。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是个原因。秀才前面往往会加上一个字:酸。酸秀才,说明这个人不怎么样,相当贬的贬起词。不喜欢也没办法,就象以前的高中生外号一样,叫得人多了,不认也得认。
  谷立红不理张二丫,张二丫却小跑步过来,嘿地拍了他一下,说:发什么愣呢?是不是在想哪个相好的了。我喊了你几句你都听不到。谷立红说:你别老拍我,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张二丫忍不住笑坏了,说:我们两个,你有资格说男女授受不亲,真是个可爱的酸秀才。谷立红不答理她。张二丫说:我跟你说件正经事,村里要搞选举了。谷立红说:搞就搞吧。张二丫说:你想过没有,万一没有选上,怎么办?谷立红说没选上就没选上啰。我有什么办法。张二丫捶了他几下,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替你着急,你却装作没事一样。谷立红说:急管用么?张二丫说:怎么不管用,他们都去搞活动了。你也该去活动活动。万一没选上,脸可丢大了。谷立红说:要活动你去活动,我才不去呢。她又捶了他几下。他叫她不要捶了,我快被你捶傻了。她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发现你越来越没良心了。
  谷立红早知道村里要搞选举了。县里的红头文件还没下到乡里来,海莲书记就告诉他了,问他群众基础怎么样。他说不止是群众基础不好,干部基础也很差。搞选举,肯定被选掉。海莲书记说是哟,你进村时间不久,群众基础肯定不如他们。不过你放心,我跟罗书记他们商量好了,选举一完事,就调你到乡里做通讯报道员。谷立红一听别提多高兴,村官确实当得没什么意思,能进步到乡政府,人生算是迈上了新台阶。有了领导的交底,张二丫火急火燎,他当然是不急不燥。不过,张二丫能替他着急,他还是很感谢她,一个人能为你着急,说明她对你上心。他差点要告诉张二丫了,只是八字还没一撇,先把事露出去了,万一事成不了岂不把脸丢大了。
  这次村里搞选举,说是要彻底贯彻落实村民组织法。村官能不能接着当村官,谁又不能当村官。不能由乡党委的红头文件说了算,要由村民的选票说了算。此事一传开,村官们吓坏了。以前,村官要当得稳只要与乡领导搞好关系就行。现在惨了,居然要交给村民说了算。要知道,村官们平时做工作,眼睛只盯住上头,很少顾虑下头,何况,村官们的工作多是干坏事做坏人。村民们不会认为这是上面逼着干的,只会认为村官不好。村民们当面不说你什么,背后不知道骂了你多少回八辈祖宗,只是骂也是白骂。现在好了,村民们手中的选票能决定你的去留,谁都有一百个担心,选票上自个名下会打个狠狠的叉。村官们本来很着急,不好的消息又传出来了,说这次不仅要搞选举,还要精简村官。大桑坪七个村官,至少要灭掉两个。虽然没看到红头文件,仅仅是马路消息。往往,马路消息比红头文件更可靠,形势如此不利,村官们一个个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不约而同去干一件事,与村民套近乎拉选票。
  还没到家,谷立红就看见朱肥的狗打屁停在门口。他来我家做什么,谷立红嘀咕。谷立红与他的关系,虽是发小,仅仅是路上碰上点个头,聚在一起聊聊天,插科打浑相互笑骂。自打谷立红当村官后,陡然间生疏了不少,好象是谷立红抢了他村官似的。虽没有直接发生冲突,仇恨的种子埋在心里了。朱肥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需要你时极力讨好你,把你讨好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需要你时,睬也不睬你。他不需要去讨好谷立红,所以谷立红的家门,他极少登。现在,他的狗打屁停在门口。能有什么事,值得来讨好我呢?谷立红想。在屋里,朱肥正与老谷闲聊,老谷被他逗得嘿嘿地笑了。谷立红进了屋,朱肥立即递上一支烟来,是软壳子金圣。谷立红说我不抽烟。朱肥说抽一支吧,兄弟的烟,有特殊意义。谷立红说我真的不会抽。朱肥说真不抽呀。谷立红说真不抽。朱肥立即把递过来的烟折断,两指一松掉在地上,说:这样算你抽了,人情可要认。然后又抽出一支来,说那支不好,抽这支吧。老谷说:人家有意,你就抽一支吧,这么好的烟,折了可惜,本来谷立红打算让他接着折烟,看他能不能把一包烟全折了,看父亲很惋惜的样子,便伸手接了,别在耳朵上。朱肥说:兄弟,我找你有事。谷立红说我知道你找我有事。朱肥说上我家吧,我是来接你的。谷立红说不能在这说吗。朱肥说不行,必须上我家。朱肥说完便走了出去。谷立红前脚迈出门槛,想起耳朵上的烟,摘下来,扔给父亲。朱肥见了,也把那包抽了几支的软壳子金圣也扔给老谷,搞得老谷哎哎地不知如何说好。
  来到朱肥家,饭桌上,已摆上了几样小菜,还有一瓶章贡酒。谷立红说:你该不会专请我喝酒吧。朱肥说:有些话,喝了酒才好说。谷立红也不客气,甭管有什么事,先喝了吃了他再说。两人入坐,碰了几下杯。朱肥说:你说,我们的关系怎样?谷立红笑而不答,他知道他葫芦里的药要倒出来了。朱肥说:我们是好兄弟。你说,我对你怎么样?没话说吧。谷立红说。本来,他要说你对我并不怎么样。自从当了村官,学会了装样,刻薄的话,换一种说法。谷立红说:那还用说,你收木材,从不黑我家。朱肥笑了,说:算你还有点良心。然后使劲地引导谷立红回忆美好的少年时光,一起打水仗一起烤红薯一起欺负女同学。这么一回忆,谷立红觉得与朱肥的关系非同一般。朱肥趁热打铁,说:兄弟,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谷立红说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朱肥说那我就直说了。他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进村里当村官,还是小屁孩时就想,现在机会来了,村里不是要搞选举么。我要参加竞选。谷立红说你参加竞选跟我没多大关系呀。朱肥就与他分析形势。说他在村里怎么也是个知名人士,有相当的群众基础。竞选成功有把握。谷立红听了心里直冷笑。你小子逮着机会就黑村民的树,村民早把你恨得牙齿痒痒。选举,还不用大红叉把你叉到烂泥坑去。人就是这么没自知之明,还知名人士群众基础呢。谷立红不点破他,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微笑是最能鼓励人的。朱肥更来劲了,分析又上了一个台阶。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已得到刘支书的大力支持。刘支书召集他的嫡系部队开会研究了。为了大伙都能顺利当选,必须先灭掉两个人,第一个要灭掉的就是五百瓦,第二个要灭掉的是张二丫。凭刘麻子老黄王有才三人分工组上的力量,灭掉他俩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三个组一起上,占了55%的选票。但我们一起要当选,还有三个地方不可小视。一是李志平分工的组上,二是张二丫五百瓦分工的组上,三是你谷立红分工的组上。李志平那儿解决了。刘麻子决定推他当村长。听说有村长当了,他不风吹两边倒了坚决与我们一条心。张二丫五百瓦分工的组上,他们直接去联系村民,有必要用钱说话,叫他们窝里反。后院起火了。张二丫五百瓦怎么也想不到后院会起火,够他们喝上一壶。朱肥说:我最担心的是你分工那个组上。叶青可是五百瓦的铁杆。所以呀,你必须全力帮我这个忙。谷立红终于明白了,他是要自己帮他拉选票。朱肥拿出一叠钞票,说:我们用它说话。谷立红说不行不行,你晓得贿选的后果。朱肥说:你傻不傻呀,谁收了钱地往外说。谷立红还是坚持说不行。朱肥说:没这个说话,我怕搞不定。谷立红说:要不这样,钱你自个去发,我帮你说好话。朱肥想了想,说:只有这样了。说罢,又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说:我这招呀叫釜底抽薪。狗x的五百瓦,他怎么也想不根据地里会起义。看朱肥得意的样子,谷立红心里又冷笑了。没当过官就是不如官会玩手段。你要我帮忙,却忘了告诉我有什么好处。没好处,谁会给你干活。你这边在与我说要黑张二丫五百瓦,你那边肯定在跟人说要黑我。谷立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臭小子,玩手段,你得好好地向刘麻子学习。
  在此之前,刘麻子也找谷立红讨论选举怎么活动的事。他亮出的第一张牌便是。他是村支书。村支书属于党的干部系列。此次村官选举他不用参选。他的位子是稳如泰山。他说他可以不管这些,但为兄弟考虑,能不管么。老子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他打出的第二张牌便是要推谷立红当村长,好好地夸了谷立红一番,说他是高中生是秀才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将来村委会的天下就是他的天下。他刘麻子也是受了乡领导的嘱托,要把谷立红推到村长的位子上。谷立红,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瞎话,感叹他真是一条老狐狸,想不佩服都不行。紧接着,刘麻子亮出第三张牌,怎么样打好这场选举之战。看他尾尾道来,肯定费了不少心思。照此方案执行下去,跟他的人个个能当选。与他作对的人只有完蛋。
  谷立红从朱肥家出来,没走多远,就被张二丫拦住。张二丫问:朱肥把你找去有什么事。谷立红一听,就知道她在跟踪自己。谷立红决定逗逗她,说:没什么事。他只是请我去喝酒,说他家酒多了,不喝掉会坏掉。张二丫说:只有喝酒这么简单?谷立红说:哦,对了,还有件事,朱肥看上你了,叫我把你让给他。张二丫抬起脚就踢谷立红的屁股,你这个没良心的,在这个时候还在你二姐面前装。你说,你们是不是在勾结起来害我。谷立红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说:哎,这么隐秘的事你怎么知道了。张二丫差不多要哭了,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没人告诉人我,人家李志平就要比你好。人家就是比你有良心。谷立红立即想起张二丫在关键时候卖了五百瓦帮助李志平的事。说不定他俩也有一层不同凡响关系。他不禁叹息刘麻子千算万算怎么没算到这一点。张二丫接着说:可恶的刘麻子一伙人合起来要搞我的鬼。你说怎么办?谷立红装作漫不经心地对张二丫说:搞鬼就让他们搞鬼,大不了不当这个村官哩。张二丫说你说得轻巧,不当村官,不当村官脸往哪儿放。知道内情的会说有人搞了鬼,不晓内情的,只会说你这个人不会做人,老百姓不喜欢你。我并不是要赖着当这个村官。一个人做什么事不是活呀。大不了我去我老公那儿,我还有老公养活呢。只是事太气人了。我能放下这张脸,能忍下这口气吗。谷立红看她真诚、也就不想再逗她了,对她说:其实你大可以放心。他们搞不到你什么鬼,然后一二三四分析给她听。这次选举能不能当选,不在乎于他们搞不搞鬼,而在乎于你平时做人。象你二姐你这么会做人,一定不会被选掉。真的,张二丫破涕为笑。谷立红说真的。我还会蒙二姐你呀.这句话让张二丫很受用,说:你也要小心呀,别看他们在拉拢你,其实也在算计你。谷立红拍了拍她的肩,说你放心,我怎会让他们算计我。你不是夸我有进步了。
  回到家里,老谷问谷立红:村里是不是要搞选举了。谷立红说是呀,老谷又为问:是不是没选上,官就没得当了。谷立红说是呀。老谷神色颓然地坐到椅子上,掏出烟,一支一支抽起来。接连抽了几支,想到什么把烟头一扔,很激动样。
  三后几天,五百瓦李志平老黄云有才分别找过谷立红谈心。都说大伙要团结起来,把谁谁谁搞下去,我们才不会被选掉的话。叶青特意骑着自行车跑来,说小谷呀,村里那些干部都在搞活动。我听到消息,说是要把你搞下来。我看你年轻人又不坏,才告诉你,你可要小心啰。谷立红当然说些千恩万谢的话。叶青走了,韦春花也跑过来,说有好多人跟她讲,在选举时要打你的叉,我怎么不见你去活动活动呢。韦春花会来报信,他自然是十分感激。韦春花临走时回头说:看来当这个村官还是蛮麻烦啰。谷立红虽然心中有底,但也禁不住众人一出一出地说。照此下去,自己的村官,肯定是会选掉的。虽然乡里有位子在等他,那也脸上不好看呀。他不想丢脸,跑去乡里与海莲书记说了一下村里的情况,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海莲书记笑了笑,说:你的担心是有点道理,我跟罗书记商量一下。领导与领导就是好说话。没过几日,乡党委政府就用一纸红头文件把谷立红确立进了乡政府。谷立红准备去乡政府报到时,老谷过来问他:你是不是早知道能进乡政府。谷立红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老谷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孩子,你怎么不先露个信呢,对你爸还保密。谷立红说:爸,我能进乡政府,你该高兴才对呀。谷立红母亲说:你爸老脸丢大了。他怕你选不上,挨个挨个找人说好话,烟都散了一纸壳箱。谷立红愕然。
  村里的选举正式开始了,乡里为每个村增派了三到五个干部,说是协助村里搞选举,其实是怕村里选举搞出乱子来,党委政府的意思很清淅,尽量保证原班村官当选。说他们平时工作得罪了不少人,若是被选下去了,以后谁敢做得罪人的工作,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说村官们的去留由村民选票说了算,党委政府左右不了,以后政府派下去的工作任务谁会认真完成,特别是田亩税统筹款,那就别想收了。所以,既要很好地贯彻落实村民组织法,又不能让村民们胡来,还必须向村官们传递这样一个信息,要想村官当得稳,还是要靠党委和政府。分下去做选举工作的干部必须把握好这个分寸。谷立红作为大桑坪村人,对村里情况熟悉,被分配到大桑坪。他们几人来到村里受到刘麻子五百瓦一干村官热情接待。他们能不热情吗,涉及他们前途命运的大事情,前些日子,村官们还逐磨着怎么算计谷立红,一转眼间,他成了钦差大臣,纷纷上前套近乎。特别是张二丫,人前人后跟得十分紧。显然,她是把谷立红当作保护伞了。谷立红心里十分受用。谷立红悄悄告诉张二丫,说乡领导的意思是要把你们全保下来。真的,张二丫乐坏了。又说:那些活动,算是干白活了。
  选举是这样搞。全村分六个组,每个组由一名乡干部一名村官两名村小组长组成,每个组配一个选票箱,用啤酒纸壳子上面挖个口子,外面蒙上一层红纸,上书选票箱三个大字,选票由一名小组长提,另一个小组长负责挨家挨户发选票。村民当场填,填好放入选票箱内。村官和乡干部负责监督。选票上印好了候选人名单,同意的在名字下画个圈,不同意的打个叉。想选他人自个把名字写上。候选人名单上没有朱肥的名字。选票上没有名字,被选上的机率就很小了。选举这活大家习惯性地在现有的名字上画圈圈。刘麻子在陈副乡长身边嘀咕了好一会儿,说怎么也要搞个差额,还不停冲谷立红使眼色,希望谷立红帮帮腔。谷立红装作没看到无动于衷。陈副乡长是坚决不同意。谷立红想,若是朱肥知道了乡领导的权力还是比村民大时,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发收选票的工作上午就完成了,下午开始统计选票了。所有村官乡差领导小组长都坐在会议室里,推出三个小组长,一个负责唱票,一个负责验票,一个负责计票。票唱完了,结果也出来了,问题也暴露了,黑板上,村官们的票数都没能达到半数,冒出许多新名字,一查证,居然都是痴呆傻类型,还有几个乡领导名字。陈副乡长有十票,罗书记有五票,谷立红也蒙上了二票。乱七八糟名字中有一个人得票最多,朱肥,三十八票。估计是亲戚填上的。陈副乡长看到这个结果有点哭笑不得。指着村官们说:你们这些人哪,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没人超过半数,意味选举不成功。必须重新选举。陈副乡长把村官们撵出会议室,关上门给小组长们上课,上完课天色已晚,陈副乡长宣布选举明天接着搞,今夜小组长去做群众工作,务要保证不搞出乱子来。次日,乡差村官小组长拎着票箱又挨家挨户发选票。村民们嘻嘻哈哈把选票填好。这次结果令所有的人都满意。在任村官全票通过。村官们很高兴,大家都选上了,没一人落下,这是最好的结果。村里办了几桌象样的酒菜,乡领导乡干部村官小组长欢聚一堂,举杯痛饮。三五人凑在一块,聊得十分开心。
  谷立红在村里吃过晚饭,没有回乡政府,直接回家。路上,看到前面一堆黑呼呼的东西,走近一看,是朱肥坐在地上,狗打屁倒在一边。朱肥一身酒气,他肯定喝了不少酒,在此地跌倒了。谷立红上前去扶起他起来,朱肥使劲把谷立红推开,说:你是秀才吧。谷立红说我不是秀才,我叫谷立红。朱肥说:秀才就是谷立红,谷立红就是秀才,你别蒙我了。然后嚎嚎大哭,说:秀才呀,你的命真好,你的命不知比我好多少了。谷立红使劲地把他拖了起来。他有点可怜朱肥。他处心积虑想当村官,小动作搞了大动作也搞了,就是当不上。真有点伤人心了。谷立红大声说:别老说自己的命不好。你有钱,你是村里最有钱的人,怎么会命不好呢。朱肥拍了拍自己的胸,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声说:秀才,你说得对,我不想当官的事了,我要去赚钱,赚好多好多钱,钱多到可以让当官的都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