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桑坪村,所有的村官,包括所有的村小组长,甚至所有的村民都对胡麻子厌恶之极。然而,乡政府把胡麻孑分工到村里来,确实有利于推动工作。那时,乡村干部干的工作只有两样,收钱和派工。收各种费税摊派提留和罚款,派各种义务工农建工。这些事,都是与村民利益对着干。谁也不会痛快地交钱和出工,这样,就需要敢于做坏人的人。村官下村组进农户家收钱派工,碰上钉子户,使会拉出胡麻子虎皮做大旗,说:你交不交我是没意见,只怕是胡麻子来了你们要吃亏。这句话很有内涵,值得玩味。村民们一听胡麻子要来,便有了恐惧。反正迟早都少不了要交,不如趁早交了,免得。许多钉孑户改行不当钉孑户了。村官们既没得罪人,又完成了工作,按道理应该感谢胡麻子。
人就是这么怪,既要使用狗,又厌恶狗,卑视狗。
还有一个原因。
胡麻子到处做坏人干坏事。得罪人的人和事,村官们一致认为是坏人坏事。很多时候,会给村官们带来麻烦和被动。无形中把村官们逼得去做坏人干坏事。村干部不比乡干部。乡干部是国家的干部,一辈孑有皇粮吃,老了还有退休工资。此地呆不下了可以调往彼地。村干部一辈子扎根于本地,面对的是乡里乡亲。在位是官,不在位就是个农民。老了没退休工资,能当多久是个未知数。说不是今曰还在当官,明天官就没得当了。村官,撑破了天只能干村长支书,一点希望前途都没有。因此,村官们的观点是,能不得罪人尽量不得罪人,坏人坏事干多了,怕半夜有人用砖头拍脑壳,更怕乡邻背后骂当面数落,瞧他们那时威风的,现在还不是与我们一个熊样。能做好人尽量不要做坏人,村官们有了这条基本原则,哪个人逼他们去做坏人,他们便恼哪个人。
胡麻子不是乡领导,只是一个没实权的乡一般干部。他没有资格逼村干部们去做坏人。一个没资格的人却去干有资格的事,怎能不惹人嫌。胡麻子偏偏没有自知之明,天天来村里,有工作任务没工作任务都来。村官们一见他来了,眼里就象进了沙子一样不舒服。
地球人都知道,胡麻子来村里是为蹭饭的。所有的乡驻村干部都有这爱好。
乡政府有食堂。对不起,那是要掏钱买饭菜票。村食堂根本不用掏钱,伙食还更好,时不时有酒喝,月底工资单上还会多一项下乡补贴。两边都受益的事,二百五才不会干呢。能进乡政府当干部的,会是二百五吗?
胡麻子一般赶不到村里的早饭。他不是不知道早饭的重要性,而是夜生活太丰富了起不了早床。待他赶到村里时,村干部们已拉开桌子打麻将了。他固然手心痒痒也只好站在旁边看。
众村官间,要数李志平对胡麻子意见最大。胡麻子多次去乡领导那儿告李志平的刁状。人没告着什么,却让李志平知道了。李志平揍他的心思都有了,只是碍于自已是干部身份,现在,胡麻子舔不知耻地站在一旁指手画脚,他决是捉弄他一番。
李志平摸了个九饼,啪地打出去,骂道:这个死麻子,又来了。
胡麻子心里咯噔一下,凭感觉,知道李志平在数落自己。然而,在麻将桌上,九饼的另一个名称就是叫麻子。胡麻子忍了,不得不忍,没理由发作。
李志平摸上个八饼,也拍地打出去,骂道:这个死麻子,又来了。
麻将桌上,八饼不叫麻子,叫蛮黑。李志平说它是麻子,太明显了,有点那个,地球人都听得出来。打麻将的围观的都忍不住偷偷地笑。胡麻孑脸色变了,但他还是忍住了。
李志平摸上七饼六饼甚至五饼,也拍地打出去,拖长声音骂道:这个死麻子,怎么又来了。
过份了过份了。胡麻子是忍无可忍。
想知道他俩会不会打起来,请接着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