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谷开始为小谷张罗一件大事;说亲。老大不小了,谷立红二十三四了。农村这个年龄,做孩子他爸了。谷立红读书那些年把家读得一穷二白债台高筑。他不想这么早娶老婆。老谷却相当武断: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早想抱孙子。说实话,当了村官,娶老婆真不是难事,老谷口风一放出去,就有不少媒人来说亲。媒人对女方说的最有力量的一句就是:那后生在村里当干部呢。这句话让很多村姑动了心。老谷又不允许谷立红说不,凡有媒人上门,便去街上相亲。相亲的地点选在笑笑餐馆。几乎全围镇的男女青年都会选择在这里相亲。相好了,双方就在餐馆里吃餐饭,顺便把一些细节的事情定下来。所以,笑笑餐馆真是笑笑餐馆,来时笑着来,走时笑着走。当然,也有相不中的。对不起,就不在笑笑餐馆里用餐了。谷立红老远看着笑笑餐馆门前站着一拔人,其中有个姑娘,只顾低头看自己的鞋子。他知道,此人便是来相亲的主角。此女子长得实在一般般。如果她长得有韦春花那么漂亮,当然稍为逊色一点点他还会考虑一下。问题是,能有几女人长得有韦春花漂亮。所以,相亲的结果都是这样,谷立红趁人不注意开溜了。两拔人,左等右等等到男主角登场,女人又不是傻子,一跺脚气乎乎走了。老谷回到家,操起棍子就要打谷立红。谷立红照例使脚底抹油的功夫。一连多次,做媒人的灰心了,没人来相亲了。老谷没办法,只有长呼短叹。老谷家要出老光棍啰。不是谷立红不想娶老婆,从生理上讲,他可想有个女人长期睡在自己身边,想怎么楼就怎么楼。只是他觉得,都九十年代了,自己又是个高中生,娶老婆这么大的事情,不想被媒婆上下两嘴唇给委屈了。怎么也要弄出罗曼帝克的事情来。况且,有杨平撞狗屎运故事,韦春花这个参照物在此,他的心结,怎么也打不开。并不是他非要娶韦春花不可,不、不、不是。韦春花是名花有主的人他压根儿没往这儿想。
每次相完亲,张二丫便会热情地询问情况。怎么了,又没看上呀,你心里到底咋想的?一副相当婉惜的样子。一次与张二丫干那档子事。从内心深处来说,谷立红不喜欢与她干那档了事,可青春正茂的男人,自从干上那档子事,便会老想干那档子事。眼下,没有哪个女人与他开始了那档子事,有了开始才有以后,憋得难受时,会主动找张二丫。当然,张二丫也会主动找他。两人干得正欢时,张二丫突然问:高中生,你不会迷上了姐吧。谷立红心里好笑,臭丫头,你怎么这么自信呢。你昨不拿镜子照照。心里这么想,嘴上不会这么说,这样的话太伤人了,人家对你这么好。拿话伤人家有点不地道。他嘻嘻哈哈地说:你说呢?张二丫说:这可不是好信号,高中生呀,你可千万别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谷立红笑了,说:看你想哪儿去了。张二丫说:我还是不放心,我得跟你说明白,我是个有夫之妇,我只能与你好好,不能给你做老婆。谷立红说你放心,我不会死缠住你,只要你说句话,我现在就走。张二丫说:走什么走呀,没良心的。若是因为我你娶不上老婆,我会不安心的。
张二丫的男人在一个更山的国有林场做伐木工人。那地方,属于另一个县的地盘。从大桑坪去那儿,要走六十里山路。他两口子,聚少离多。男人没有女人的日子不好过,女人没有男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谷立红与张二丫混在一起,是二个日子不好过的人求日子好过。有一次,有人告诉张二丫,你男人那边有女人了。谷立红以为她会生气,正打算劝她,她却笑了笑,我男人还是有点本事啰。我得去看看她。张二丫起了个早,拎了个包,走了一回山路,回来时乐哈哈的对谷立红说:我男人还真有点本事,找了个女人还真不错。谷立红吓了一大跳,自己男人外面有女人,该生气才对,她怎么还乐哈哈的,不会是气坏了脑子神经搭错了线。张二丫很认真地告诉谷立红,她一到那儿直奔女人家,男人正好在帮女人劈柴火。男人一见张二丫,吓坏了。女人也吓坏了。张二丫却笑了笑,很大方地找了匹凳子坐下,说没事,你们别吓着,我只是来看看你们。男人和女人还是不知所措,张二丫扑咄一下笑了,对女人说:我大老远跑过去,我肚子饿了,你不去做饭我吃。这句话相当于定心丸,女人忐忑地去厨房下做饭了。张二丫问男人:你们好多久了。男人有点不好意思,说好了有段日子了。张二丫问:那你打算跟我离婚。不不不,男人慌了,说:我压根儿没想离婚的事情。男人告诉张二丫,女人的老公去打工了,他们会好上主要是生理上的事情。张二丫又笑了,说这就对了,你是个有家的男人,她是个有家的女人,你们只能好好,不能好过头了。谷立红一下子明白了张二丫为什么会把全过程说来听,只为一个主题转,我只会与你好好,不会跟你好过头。你不要有什么痴心妄想的念头。谷立红苦笑了。这个女人太异类了。与这样的女人,心永远没法在一起。
一个人为什么会要有朋友,是因为在许多心里话不方便对一般人说,不说又会把自己憋坏,所以人都要找朋友,找那种什么话都可以说的朋友。谷立红反省了一下子,自己真还没有一个朋友,朱肥是发小,平时也会说些话,看起来相互间还尊重,但谁也不会把谁当作朋友,相互间会说些话,只是为人处世时必须修的课程。村里的一些村官,虽是同事,交流沟通不少,一起吃饭一起说笑话段子一起相互取笑,表面很融洽,心永远隔着肚皮。乡里的海莲书记,虽然常找她汇报思想,她也对自己关爱有加,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只是一个人要找的靠山,够不上朋友两字。与父母兄弟,只有亲情,谷立红想到这,心里不禁忙然。
还有一个人,能不能算朋友呢。自从韦春花对他说出了她最秘密的传奇之后,两个人的关系确实迈进了一大步,谷立红时常会禁不住去她家里坐坐。把心中的烦恼说与她听,把一些开心的事说给她听。她呢,多是默默地听。谷立红象是讲台上的老师,她是课桌上的学生一个滔滔不绝地讲一个认认真真地听。有时,两人也没什么话可说,只是那么对坐着。谷立红感觉与她在一起真好,有一种说不出愉快。这不是朋友,这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感情。有时,谷立红想亲她一下子。动作还没表现出来,韦春花便使劲地摆手。那种冲动被制止了。韦春花说:你该回家了。谷立红站了起来。是呀,是该回家了。有次,是夜间,他们俩这么对坐着,坐了很久很久。外面,有了敲门的声音,谁呀,韦春花问。是我,传来老谷的声音。谷立红吓坏了。好象做了件亏心事一样,要找个地方躲。韦春花朝地摆摆手,意思是不要乱动。韦春花说:是大爷呀,有什么事?老谷说: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看到我家立红没有?谷立红赶紧朝韦春花摆摆手。韦春花说:我没有看到呀。老谷说:若是你看到了他,麻烦你告诉他,不要象夜猫子一样到处瞎转,转多了会惹出事来。老谷说完话就走了。韦春花与谷立红相视一笑。韦春花说:你爸真有意思。谷立红说:你还不知道我爸的意思呀。韦春花刷地脸红了。她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谷立红心情惆怅地走回家,轻手轻脚钻进被窝里。老谷吸着拖鞋走到床边,问睡着了吗。谷立红不吱声。老谷说:我知道你没睡着,我只是想告诉你,花儿再好看,那是别人的花。你还是黄花仔,别把名声搞坏了。谷立红心里直嘀咕,我去她家坐坐,老爸怎么会知道。过几天,老妈告诉谷立红,前几日张二丫来过,张二丫想给他介绍对象,说她有个表妹,怎么样怎么好。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一下。谷立红明白了,好你个张二丫,玩的是什么心计。